2011年5月19日 星期四

第五屆工文獎小說組特別嘉許獎:〈笑.吟〉

作者:士灿(中國大陸)

(一)
聾子又被打了,而且這次好象比以往打的更重,中午買的速食只吃了幾口就放到這裏一瘸一拐的走了。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人。老闆娘指著桌上盒飯,炒豆般對大家說……

這是一家無名也沒有取名字的小店,以前是吧現在依然經營著,爲了增加收入又增添了“燙菜”小吃之類。所以每到晚上這裏便聚集好多來吃宵夜的人,大多都是常客。仕自從到這個公司也經常到這裏吃宵夜,順便聽老闆娘主持她所知道的故事,特別的那些特殊經歷的人的事,是老闆娘必播的節目,因爲他們喜歡把自己或別人發生的事像例會一樣彙報給老闆娘,老闆娘不用打便把這些全部的招供出來。當然經常提到的是聾子。

聾子在這裏時間最長,也最有經驗,這裏的同行都很敬佩她,其實最敬佩的是她的手段和膽量,她自己也常玩笑的說:僅次於那些貪官。她身高有1.6左右,身段勻稱,四方大臉的,眼睛裏透露不像是她的職業需要的,呆呆的無神到與兇殘的鷹一般,上唇左上角處有一個縫合的痕迹,再向上額頭上有一道疤痕,雖只有兩釐米長短,卻也看出當時傷的程度,她經常穿一身牛崽裝,走起路不知道是膝蓋不靈活還是胯骨不靈活,兩條腿如同倒置的樹叉向外撐著。與卓別林的很是相象,白天見到她會讓人懷疑她是否有氣息存在,蒼白的臉像是去了毛的豬肉皮在水裏浸泡是三天,甚是嚇人。她若說話,聽的人要有足夠的耐心,一字一字的向外蹦下顎骨要動多次才能勉強的表現出一個字音,老闆娘說:她的牙都不是她自己的,接著又補充說有一句話她說的很流利。因爲她常提到大家大笑起來。雖這笑不是牽強,卻也免不了讓有的人心酸一下,攙雜著那麽多無可奈何。

春節臨近了,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連露波妹(因爲她穿的衣服少而得名)都用一件棉衣把後背罩上了,前面她是捨不得的,實在太凍她委屈的將衣服的兩個邊往一起拉,見了人馬上放開,還要故意的顛顫幾下胸部,讓那誘惑使勁的抖動幾下。

仕和往常一樣,到了時間沿著這條路向小店走去,這是一條東西走向的馬路,路雖不寬,卻也很少有過往的車輛,路的被側是寬大約一百五十米的,長與這條馬路相等的草坪公園,地上人工栽植的綠草像氈一樣碧綠柔軟,公園有兩株高大的古榕樹,恰當的在公園兩側的適當位置,兩個巨大的樹冠差不多覆蓋整個公園的領空,彎曲用石塊鋪成小路連接著健身器材和供人休息的石凳,幾個修剪成幾何圖形的小灌木點綴在草坪上,只有東北角不知道什麽原因雜草叢生與這裏相成了對比,恰好給那些幽會的人提供了理想的場所,馬路與公園也是用修剪的整齊的小灌木隔離開的,中間的幾塊斷處算是進公園的門吧,馬路旁的路燈杆雖然安裝時忘記了安裝燈泡,卻也安分的堅守不動,所以馬路與公園到夜晚就成了這個區域最黑暗的地方。仕匆匆的走著,公園靜的恐怖,一至於能聽到北側小河流水的嘩嘩聲,前面幾個黑影移動著,很快就到了眼前,一個低沈沈的聲音說:先生三十,玩不。恰巧一輛摩托車從後面過來,燈光照到了一個蒼白的臉,仕認出是聾子,恐懼的心安頓下來,沒有說什麽徑直向前走去,期間其他的幾處黑影也留在後面,仕到了小店已經有幾個人在那裏就餐了。他們都20歲上下,和仕打著招呼,仕也禮貌的向他們點了點頭,牆角的電視正播著電視劇《陳真》,音量不大卻也可以聽到,因爲這幾個人都不大做聲,仕找個地方坐了下來,老闆娘送上一杯茶水,由於她穿一件淡黃色尼料做的短裙,爲了節省布料將裙做的很細,邁不開大步,高跟鞋擊打地面的頻率很快,噠噠的雖無節奏也不成噪音,上身穿同質同色的緊身小襖,兩個突起不服氣的向外攻擊著,頭髮梳到了後面紮成一束,靈活的雙眼在反射燈光顯得發亮的額頭下轉動,仕知道她今天一定有精彩的新聞,因爲他看到聾子了。果然,老闆娘開口了,吐字很快的說:聾子今天豐收了,剛才到這裏數錢,大概有一千多吧,又學著聾子的口吻邊笑邊說:都是新的,好像剛從銀行取出來的,繼而又語調降低了說:聾子真了不起,才三天就出來了,又晃晃腦袋顯得很是同情。

她真的很敬業。說話的是一個有十七,八歲的小女孩細聲細氣的頭也沒有擡,又接著說到:她只是不講職業道德。

頓時屋裏人笑小起來,小女孩依然吃著自己的東西,好像年(?)是她說的話。

老闆娘說;這次打的厲害,我以爲春節前她不會出來了,哎……聾子真的是堅強。那天她自己說是四個男人用皮鞋踢了她近一個小時,有一個把皮鞋都踢壞了,最後他們用普通家用針線把她的下身給縫上了,還用她的內褲把他的嘴也給塞上了,若不是河南老太,她也許都沒命了。仕好奇的問:她爲什麽總是挨打呀?老闆娘未加思索的說:你不會打她。屋裏人也都說你大不到她。仕心想與我何干,便不做聲,吃著老闆娘遞過了的食物,屋內人大概是怕這個古怪的家伙生氣,又馬上岔開話題,一個小伙子說他的老鄉回家後給他電話說不回來了,這裏和家鄉差不多,剛才說話的小女孩說她媽媽要她回去相親,電視裏的陳真和幾個日本人格鬥著,仕說:我來時見到聾子了,老闆娘問:她招呼你了嗎?仕學著聾子的口吻說:先生玩玩三十。室內靜了有半分鐘,突然大家便大聲笑了起來,這時露波妹挺著高高的突起傲氣的走了進來,直奔用來燒水煮食物的煤球爐而去,老闆娘大聲的喊到:過來,過來,不要靠近它。又用不屑的眼光瞪著她,露波妹聽話的坐到了老闆娘指定的位置,兩隻手習慣的向上扶有扶胸前的的突起,使得它能有一部分露出來,隨即拿出一隻煙點燃,又站起來面帶微笑的向大家派送,可是沒有一個捧她場的,她假似失望的坐了下來,老闆娘又過去很輕視的對她說:你們幾個來就坐在我給你們留出的我位子,不要亂坐,又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大家都嫌棄你們髒,反射燈光的額頭一閃一閃的,露波妹老實的坐在那裏又拿出一隻煙續著,只是頭略略的低著,像是狗被主人打了後,用眼睛偷偷的看著周圍的人,大家都不做聲看著老闆娘忙碌,仕調校著電視機,終於調出了他喜歡看的動物世界,幾個年輕人先後走了,外面刮起了冷風,馬路上被風吹動的輕質垃圾隨風飄動,有時又成群結隊的沿著馬路跑去,一個黑的塑膠袋被風吃到了屋裏老闆娘罵著用腳踢了出去,只見聾子匆匆的從外面趕了進來,蒼白的臉上掛著汗珠,兩手交叉著抱著膀,嘴裏發出蛇的絲絲聲,直奔衛生間,老闆娘罵了一句垃圾。隨後又跟進幾個,他們都很自覺的坐到一起,即使這邊有空位他們也不坐。他們在一起免不了要總結一下晚上的“工作”收穫,每每是露波妹先說,也是到了這時仕也該走了,只是進晚的動物世界還沒有完,所以也就留了下來,同時也能聽到他們自豪誇張的分享,聾子早已從衛生間出來,豎起耳朵眼睛直直分析他們說話的內容,露波妹用她慣用的語言說:他媽的今天最後三個傻瓜是一起的,還一起去玩,男人沒一個,說到這,啊了一聲,擡頭看到仕又咽回去,嘴裏帶著笑音說到:最後那個是個小孩,有十五六歲,他一頂是頭一次,看到我他害怕了,是我把他的衣服脫下來的,弄了好長時間他都才進入狀態,他媽的老娘也想享受一下,不到兩分鐘完蛋了,氣死我了,老闆娘說你損不損。鍍膜妹子(因經常把臉塗的亮白而得名)說:三個都沒跑錢吧。我今天特倒楣,上午被治安崽開了一炮,晚上還跑了一個,這傢夥是他媽的老手,我要他先給錢他說什麽呀不幹,也是我疏忽了,完事我要他出去洗一下,他穿好衣服又抱著我的衣服就跑,待我找到衣服追出去,人早沒了,他把我的衣服扔到了樓梯上了,以後碰到他,非扒了他的皮,同時氣的眼睛鼓鼓的。動物世界結束了,仕也走了,他們還繼續分享著,此時聾子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匆匆的走了,很快又回來,身後跟一個有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故做大方的和大家打招呼,向大家問好,聾子要她坐了,要了一些吃的,小女孩邊吃邊告訴大家她叫娜莎幾個人都笑了,他們都說只有她這個名字好,露波妹還張揚的說出他們的名字也包括自己的,特別說到自己時,她笑著說: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不是好東西。然後她轉過身搶先告訴娜莎到這裏不要聽老太的,弄的娜莎有些莫名其妙,大家說笑著一直到老闆關門,才各自回去。

聾子今天起的特別早,娜莎沒有租房是和她一起住的,聾子早早地出去買了早餐,還給她那只雜毛的狗買了幾根火腿腸,娜莎沒起床,她只好自己先吃,還把自己飯裏的肉都挑出來給了她的狗狗,把狗狗高興圍著她前後的亂跳。歡快的搖著它本來就沒有幾根毛的尾巴,聾子也把它抱起來,親吻著,娜莎起床後,聾子指著早餐說:吃飯。娜莎嗯了一聲洗漱去了,而後她打量著聾子,一種感激油然而生,隨後她又好奇的把聾子的褲腿掀了起來,只見聾子的腿上青一塊紫一塊不說,還有大大小小的疤痕,遍佈整個腿上,膝蓋處還包著紗布,從滲出來的血迹看傷還沒好。娜莎眼淚在眼圈裏轉著問:他們爲什麽打你,聾子分析著娜莎的嘴型,她知道想問的什麽,她不想說,只是從呆滯的眼裏流出了痛苦的淚水,又向窗外望瞭望,手不停的撫摩著她的狗狗,吐字更慢的說:你還小有好都不懂的事,我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做這行,還是找地方進工廠,娜莎疑惑的看著她,聾子把狗狗放下,然後脫下自己褲子,又把內褲退下,要娜莎看,娜莎看到她那令人噁心的陰部已經模糊了,也許是病或許是傷,總之很難相信會那樣,娜莎愕然了……

電話鈴響了,是娜莎的,娜莎拿起電話楞了一會,接通了娜莎激動天真的喊了一聲…爸爸……我在工廠上班啊,不要聽別人胡說,我是你的寶貝女兒啊……娜莎的淚水已經模糊整個臉面,聾子見狀雖不知道她說的什麽,也跟著流起淚來,掛了電話,娜莎已經癱軟在床上,聾子又過來安慰還是那一句話,到工廠打工去,不要走這行,呆滯的雙眼被淚水浸泡的通紅,可憐的狗狗識趣的趴在兩盆君子蘭(花卉名)中間,擡起頭看著……

露波妹這兩天特別的忙,因爲她欠老太的錢,老太要她春節前還清,不然就要漲利息,漲利息她倒不怕,她怕的是斷貨。中午來到了老太那裏,這是一個七層的樓房,老太全租下了,她又向外租,她住在一樓的一個小房間,大約有20平方,一床一桌,很是簡單,露波妹進了屋,老太便沈著臉說:我今天看好兩個號(指六合彩)沒有錢,這兩個號一定能中,你說我該怎麽辦,露波妹討好的說:親媽,等我幾天,我有了一定來孝敬媽媽,老太說:你的甜嘴能頂錢用嗎?露波妹沒有小心說了一句犯錯誤的話:媽媽我今年掙的錢差不多都孝敬你了,老太爆炸了,你個喪良心的小婊子,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什麽叫孝敬我,還不是你自己享受了,你要這樣想,趕快把錢還我,以後永遠也不要找我,說著躺到床上臉朝裏不理她了,露波妹害怕了,趕緊說好話,:對不起媽媽我還小啊,不會說話,在您面前畢竟是孩子啊,原諒我把媽媽……等等。老太才把臉轉過來,面無表情的說:離年還有幾天了,我還要給家裏寄錢,我現在快討飯了。露波妹表決心似的要老太相信她年前一定還。她來的目的老太也明確,從床上下來,站在地上,伸個懶腰。然後問:你要多少現在可是漲價了,露波妹知道她會有這一手,可也沒有辦法,也沒等她回答,老太從地上的廢紙簍裏拿出一個衛生紙的紙團,露波妹眼睛緊盯那個紙團,像是見到了親娘,不,比親娘還親,生怕它跑了似的,顫抖的問:多少錢?老太說:600。露波妹吃驚的說這麽多?老太回到床上,還有4克半,要就這樣,不要到別處買去,露波妹趕緊走進老太,老太不動聲色,依然毫無表情的沈默著,露波妹這次真正體驗了不知所措,今天就沒的用了,若沒有她怎麽辦,她心理也矛盾著,同時也在計算怎麽安撫老太把問題解決,於是,她走進老太,輕聲的說:媽媽這些年全靠您的照顧,不然,我討飯都沒有人給,還是請媽媽放心,年前我想盡辦法還媽媽好嗎。老太看了看她,惋惜的說:你如果象聾子就好了,我說的話你是不相信,你若按妄(?)說的去做,也不至於啊,好媽媽過了年我一定,露波妹帶著哭腔說,老太說:你都定多少次了,好像我給你虧吃似的,在外面要講究朋友共同發財,對於那些男人決不能手軟,說著緊閉著眼睛,還擠出幾滴淚來,然後將紙團遞給她,囑咐一句年前一定還,寫個條吧,露波妹明知道數量不夠,只敢懷疑卻不敢說,寫好條又按了手印,露波妹心理象貓抓一樣難受,當年聾子還沒有聾時就告訴過她千萬不要上老太的當,那時他還將聾子的話告訴了老太,害的聾子在拘留所住了15天還罰了款,聾子到現在也不理她……

露波妹回到了出租屋,趕快拿出紙團,在裏面弄出一點點貪婪的熟練的享用了,頓時精神倍增,趕緊洗漱整理頭髮打扮起來,雖是中午,根據以往的經驗,現在也有生意做,因爲這時候大多工廠都放假,該返鄉的都準備著返鄉,也能剩下一些專門找她們的,打扮好後便來到公園尋找她的獵物。

公園內三三兩兩的人走動著,有的帶著小孩在這裏玩耍,有是的做在草地上聊天,還有的在小樹中捉迷藏。露波妹不管三七二十一,見到單個的男生就上前搭訕,當她看到一個20多歲的小伙子在尋找什麽的時候,她便快速走到近前,把胸口向下拉了拉,嬌嬌的說:先生玩嗎。小伙子看了她一下,臉瞬時紅了,她便進一步說:自己在這裏多孤單,她更是用高高的胸向小夥子炫耀起來,用讓渾身都疙的的語氣說:都是人之常情,怕什麽啊,有什麽害羞的,走,我好好陪陪你,讓你舒服的天天都要想我,這時從樹叢裏跳出一個吊眼女孩,還沒等她反過神來,巴掌已經打到了她的臉上,隨即當胸就是一拳,把她打的向後退了好幾步,她快速的跑開,回頭還罵了一句“精神病”,女孩好像還要追來,被小伙子抱住,她便匆匆的向東走去,心咚咚跳個不停,但她很快就恢復用來掩蓋自卑的高傲來,公園裏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這時聾子向她走來,她知道聾子看到了剛才的一切,她真想撲到聾子的懷裏大哭一場,可是她不能,因爲她害過聾子,聾子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鼓勵,也算是理解,她緊緊的擁抱聾子,唯怕別人來與她搶,聾子說:我去吃東西,一會就來,有事給我發資訊,告訴了她電話號碼,聾子走了,她看著她的背影,自責的眼淚流了出來,她拿出紙巾小心的擦去淚水,坐在石凳上,腦袋裏一片混亂,直到一個男人站到她面前望著她,她才來了精神,掏出一隻煙,問:有火機嗎(其實她自己有)?男人從口袋裏拿出火機同時也給她一隻煙,她接過煙轉了轉,不以爲然的說:我以爲什麽好煙,男人說:這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她挑起了眼睛,剛才的淚喪早已無終。這還算好啊,說著點燃了,嘴裏還繼續的說到:勉強抽吧,男人向前湊了湊,眼睛盯著她的胸部,她假裝害羞的的向裏掖掖,挑釁的說:看什麽啊,沒有見過這麽大的吧,男人沒有出聲,她心理有數了,然後站起來把手放到男人的肩上說:想玩嗎?100元,玩夠,男人說:去那裏?她說:到我家?男人說:不敢。她又說:你選地方。男人說這個地方我不熟悉,她怕男人跑掉,便急切的問:那裏怎麽樣(指東北角)又補充道:那裏很安全的。男人點了下頭,她倆向東北角走去,待他倆走進草叢時,一對尾對尾牽連的狗從裏面驚出來,憤怒又有些害羞的向他倆呲著牙,很不服氣的樣子……

(二)
娜莎自從到聾子這裏身體一直不好,特別是看到那不堪入目慘狀之後,更加恐懼悲傷,她畢竟年紀小,只是聽說做這個掙錢容易,她真的不知道她們所承受的痛苦,聾子給她準備了充分的食物、水果、飲料還給她買回了玩具,囑咐她不得到她的允許不許她出去,還把她的電話卡拿下來,裝進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裏,鎖好門出去了,娜莎理解聾子爲什麽軟禁她,不恨她,甚至幻想如果聾子是她的媽媽多好,酸楚的回憶著這些年所發生的事。

她十三歲就和叔叔一起到這裏打工,叔叔是個拉長(相當於組長),她做啤工,她的勞動強度和效率與成年工人一樣,可是老闆以她年紀小爲由只給她70%的薪水,這樣一做就是4年,今年叔叔找到老闆要求給她加工資,老闆怎麽肯,叔叔也不放心她自己出去找工作,只好還是把她留在身邊,元旦前,全廠工人因老闆克扣工資,延長勞動時間,不按《勞動法》對待工人,罷工了,老闆懷疑叔叔是主謀,便以破壞生産聚衆鬧事脅迫納稅人爲名把叔叔送到了拘留所,三天叔叔就被說成得急病搶救無效死亡,不過老闆還很講究人道,給了叔叔家一萬錢了事,還把他最後一個月的薪水按成人計算,她恨死這個老闆,從此在她的心理便留下仇恨的種子,她默默的計算著怎麽樣報復老闆,可是做什麽都需要錢,家裏老爸還等她掙錢修房子,錢對她太重要了,她甚至幻想與黑社會接觸上哪怕是獻出青春也要報復,還有一個就是她要找到媽媽,一連多天都沒有什麽結果,她身上的錢也基本用光了,她又沒有經驗,卻被呆呆的聾子看出來了。

鍍膜妹子提著一個大大的皮包,肩上還背了一個到小店來和老闆娘告別了,她要回家過年團聚去了,興奮的表情就像是三月的桃花,臉上雖然沒有鍍膜看起來到很順眼,她自己說和老公已經有8個月沒聯繫了,只有10個小時的車程,兩年沒回去老公一定是生氣了,她向老闆娘炫耀著:老公如何老實,如何帥,給個縣長都不換。老闆娘有一搭無一搭的聽著,又向老闆娘說:她家房子都是她掙的錢蓋的,十月份還給老公寄回去兩萬,只是不知道是否收到。老公的電話號碼換了,她們沒有了聯繫,她自己又說:“這樣還好,能給老公一個驚喜。”她用小孩撒嬌的語氣問老闆娘:“姐姐,你說我老公見到我會是什麽樣?”沒等老闆娘回答,自己的臉卻紅了。老闆娘爽直的說:“他若知道你做這個,不把你打出來才怪。”鍍膜妹子臉稍沈下去說:“不會。我們是打工認識的,他對我特別好,你知道他對我好到什麽程度嗎?”老闆年說:“我怎麽知道?總不能把你當祖宗用板供起來吧。”說完笑了起來。鍍膜妹子接著說:“我老公說我是他的寵物。”老闆娘鑽空子回答道:“還是沒有把你當人”她有點不喜歡老闆娘這樣的口氣,便以時間到了爲由,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闆娘望著她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道:裝什麽神氣,怎麽回去,還得怎麽回來。
聾子帶著娜莎逛了幾個商店,娜莎還是說沒有她喜歡的衣服。走到大街上,聾子對娜莎說:只要你喜歡,多少錢都可以。以後你掙錢也給我買就行。你現在沒錢,過年了,哪個女孩子不換一套。”娜莎不好意思的說:“我們回去吧。”因爲娜莎感覺到:過往的行人,都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看著她倆。她一分鐘也不想在外面了。聾子還是堅持要給娜莎買,娜莎沒有辦法,只好按聾子的意思花了800多元買了兩套,娜莎高興的挽著聾子的胳膊,聾子顯得比娜莎要開心百倍,回到出租屋,聾子便接到了露波妹的資訊。

聾子急忙趕到老太住處,老太把她安排到二樓一個小房間內,聾子取下燈泡,放好床邊的小矮凳,聽到外面有聲音她就鑽到了床的下面,剛進去,就聽到開門的聲音,那人說:這麽黑啊,露波妹說:這是在陽光下幹的事嗎。另一人說:多少也該有點光亮啊,露波妹不耐煩的說:快脫!那人不做聲,露波妹問:你他媽的有300斤吧?那人說:280。露波妹又說:那你他媽的做事快點,不然把把老娘壓死在年這邊了,那人說:你什麽樣的沒見過?兩個人脫去後,上了床,很快進入了狀態,露波妹嘲笑的說:你這麽大的塊頭,工具這麽小啊,真他媽的讓老娘失望,那人說:不要張狂,一會讓你受不了。露波妹耍著貧嘴(實際上是給聾子爭取時間)說:老娘一天能接待幾十個你能嗎?那人被激怒,便瘋狂起來……根據露波妹的經驗大多這樣做的都用不了多長時間,可這傢夥不知道怎麽調養的,尤其的他把整個身子壓到她的身上的時候,胸部嚴實的捂住她的臉,使她無法呼吸,她還推不動,時間長,力氣大的過人,露波妹真的承受不住了,她無力的說:你能換個姿勢嗎?那人便把她象拿個小雞似的……露波妹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任其擺佈,幾個回合下來,只有呻吟了,那人把她丟到床上,又奮力的向她的身上撲去,只聽她哎呀一聲,同時床也喀嚓一聲,床的一頭落了下來,那人說:真他媽的掃興,露波妹害怕了,她怕把床下的聾子壓到出了聲音就麻煩了,聾子到沒有出聲,那人說:不玩了。老子今天放過你,找到衣服穿上走了,送走那人,她趕快回來找聾子,只見聾子已經出來了,手裏拿個布包,她倆快速的跑到了露波妹的住處,打開包一看,她倆驚訝了。原來光現金就有一萬多,還有兩個銀行卡,以及一些文件之類,她倆最感興趣的他的身份證和工作證,證件上表示他是北方某市的管(?),聾子得意的說:敲他一下,露波妹到說:他在賓館什麽樣的找不到他爲什麽跑這裏來(?)……

第二天,她倆根據公園路燈杆上的《尋物啓示》真的又很很的敲了他一筆,她倆分配好後開心的笑了……

街上已經有了年味,臨街的商鋪有的挂起了紅色的燈籠,公園裏也也安裝了熒惑般成串的彩燈,路旁路燈杆上還有一個誤裝了燈泡,真正的成了這條街上的亮點,大街上不時有鞭炮的響聲,空中有時也突然的出現煙花的光亮,地攤上賣對聯的也應節上市了,只是這幾天氣溫越來越低,風越刮越大……

仕小跑著進了小店,吵著太冷了,老闆娘說:冷就裏面坐,隨後又玩笑的說:你把她也帶過來了,仕回頭一看,聾子在後面站著,仕說:我那有力量帶她啊。聾子剛坐到她經常坐的座位上,外面就進來幾個人,抓起她就往外面拖,只掙扎了幾下,就被拖到了外面的地上,這幾個人連踢帶打,尤其有一個中年人,邊打邊罵,小山似的拳頭向聾子頭。臉砸去,還有兩個用腳使勁的踢她,打著打著他們自己停了手,聾子只是自己移到了靠牆角處,依靠著不做聲,呆滯的表情象和她無關一樣,老闆娘對仕說:一定是又偷了人家的錢了,仕說:她怎麽能偷到那?這話倒讓那個中年人聽到了,他進了屋說:怎麽不能。他說的大概意思是:老鄉回老家過年了,他不回給老鄉看家,閑得無聊,去公園閒逛,碰到聾子,他倆談好到他那裏去玩,沒有想到她趁他去衛生間沖洗的時候,把他的錢和手機都拿跑了,過兩天找到她要,她說什麽都沒了,他一氣之下,找了幾個人到這裏出出氣,那人又說:這種人真的是社會的禍害,仕說:社會的禍害也不允許你打死,那人說:氣的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只留了一千錢過春節,剛從銀行去出來就被她弄去了,仕說:氣出了回去過個好年吧,打壞了您還麻煩,那人說:我真想把她打死,仕說你把她打死就違法了,不管怎麽樣她畢竟解決了你的實際問題了,這也是人類社會生物鏈上的一個環吧,一句話把那人逗樂,那人又看了看,招呼人走了。

那幾個人走後,聾子便自己爬了起來,進屋拿起自己的包,徑直去衛生間了,老闆那娘指著說:一定是做那個(打個注射的手勢),又來了幾個人吃夜宵的,老闆娘熱情的招呼著,其中一個大約有40歲的男的坐到了她們常坐的位子上了,老闆娘要他到其他桌做他拒絕了,老闆娘向他介紹了這裏的菜,他要了些花生米燙菜,還要老闆娘給他炒個雞蛋,說著又神秘的拿出一瓶酒來,因爲簡單,很快就上齊了,聾子出來坐到了他的對面,依然那樣呆呆的,若不是臉上有傷,真不知道剛才還被打過,對面那人見她坐到面前,興高采烈起來,不管她是否聽見,他告訴她春節買不到車票,沒有辦法回老家,面對這樣一個聽衆他還說個沒完,還興奮的給她拿了筷子酒杯,要她和他一起吃,給她還倒了點酒她拒絕不喝,他還大聲的說:不多給你,多給你我就少了,她心領神會,拿起筷子和他吃了起來,他喝著吃著,有她陪著或許是更加興奮,她那裏知道她比他還要興奮,因爲他炫耀的把自己的錢拿了出來,還惟恐別人不知道,大聲說:三千夠我過年了,老闆娘對仕說:八千也不夠。不多時,果然兩個人站了起來,他把酒瓶裏的酒到進了嘴裏,又把給她倒的也喝掉,他倆真的一起出去了……

第二天晚上,仕一進小店就禁不住笑了,只見昨晚的那個人已經坐到那裏了,臉上掛著花,特別是鼻子沒有不傷的地方,看樣子是用手指甲撓的,老闆娘用她那誇張的表情對仕說:這聾子總惹禍,中午警務室來人問我聾子的住址,他們要把她趕走,因爲她昨天下午把一家公司管後勤的給搶了,又詳細說:馬上過春節了老闆要他到銀行換新的人民幣裝紅包,大概有100多個吧,這個人也不怎麽樣,換好了就回去嗎。他偏偏跑到公園去找榮幸的聾子,她把她帶到老太那裏,完事後回到公司,發現手機和錢都沒了,昨晚那個人激動的說:他可以啊,他畢竟得到了,她把我害的慘呀,她要溫和她開房,我就答應和她去了,當時你們是看見的,她帶我出去,剛走到前面那個胡同,她就抱著我翻我的口袋,當時我還清醒,我知道要壞事,就想逃避,可是她竟然和我撕打,她是個女的我還不敢使勁打,她可是毫不客氣,連撕帶咬,把我忙活的不一會就什麽也不知道了,早上4點我被凍醒了,起來一看的在排水溝裏,好在沒有下雨,不然我連命都沒了,我想找到她求她少給我點,又帶著哭腔說:我過春節的錢都在那裏啊,老闆娘說:不要找了,以後知道粘腥也要付出代價的,他不言語了。

臨近春節了,大街上年味漸漸的濃,早有穿著漂亮衣服的男孩女孩成群結隊的逛商場或遊玩了,小朋友也拿著手執的煙花嘻噓玩耍,街上又會聞到火藥味,返鄉的人群也到了高潮,到處都可以見到提著大包小裹男女打著招呼……

聾子一大早就來到老太家,因爲手頭寬裕,她最主要的是備足貨,進屋後接待她的是老太兒媳婦,兒媳婦用筆告訴她老太到市里看病,臨走都給她準備好了,便把貨給她要她看,聾子問多少錢,她告訴她,500,聾子不同意,兒媳婦邊給老太打電話邊過來搶,聾子當然不給,撕打過程中,把門口正在燒菜的煤氣瓶和爐竈碰到了,聾子手裏緊緊的攥著,兒媳婦拼命扒,兩人你來我往,誰也沒有顧及正在燃燒的火,待她倆撕打到床邊時,只聽呼的一聲,一條火舌從煤氣瓶的閥門處向他們射來,頓時她倆傻了,一看門口已被大火封住,還是聾子聰明拿起床上的被子頂在頭上向門口奔去,好在這裏她熟悉,很快將門打開沖了出去,隨後兒媳也拿個毯子與她一樣也沖了出去,在她的身後還帶出一股濃煙,毯子也燃燒起來,兒媳趕快用手機報警也通知了老太,老太告訴她只說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千萬不要追究聾子,不多時消防隊趕到,可是屋內該燃燒的都基本燒盡了,消防隊用水將屋內沖洗一遍了事,聾子躲藏在角落裏,翻看手裏的東西,只見手裏的東西已所剩無幾,她淚喪的轉回來,進屋去找她的包,因爲她所有的積蓄都在包裏,她清楚的記得她把包放在了竈台旁的小木架上,當她看到小木架已成灰燼,出來頹廢的坐到了地上,雙眼更加的呆了。

消防隊正在收拾器材,聾子緩緩的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一個指揮員面前跪下,哀求說:把我抓起來吧,是我放的火,兒媳飛快的趕過來,拉起她對指揮員說:不怪她是我不小心,指揮員看一下她倆,繼續指揮著,收拾好後,走了。
聾子又窮了。

聾子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公園,一個不允許出現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她急忙過去,伸手將她拉住,氣憤的一眼一眼看她,走幾步還停下來,使勁的看她,甚至要把她吃掉,娜莎不知所措的任她擺佈,她一會推一會拉,面部的表情比比剛才在火裏還恐怖。回到家裏,不知道從這裏來的力氣把娜莎抓起丟在床上,趴在床邊大哭起來,突然又走到門口,檢查一下原來的自己忘記鎖門了,又返到床邊,定睛的看著娜莎,眼裏的淚水真的像珍珠樣滾落下來,娜莎邊哭邊拿起紙寫到:你不要這樣緊張好不好,聾子看後抱起娜莎大哭起來。

傍晚城市的上空更加渾濁,車輛緩慢的爬行,人們的腳步也緩慢下來,霓虹燈閃爍著如同百味的人生,一對一對的情侶手拉著手在人們眼裏幸福而過,也有些“抗戰’’夫妻拉肩搭背的徜徉在人群裏。

仕按時到小店,老闆娘笑容可掬的映過來,向身後的男子介紹到:這就是我常和你提到的‘東北老怪’男子也笑呵呵的來與仕握手,這時仕發現聾子他們也這裏坐著談論著什麽,見仕到,她們什麽也不說了,只癡癡的笑(聾子除外),仕四下打量,只見娜莎也在,只是沒有和她們坐在一起。

老闆娘裏裏外外的忙碌著,一會菜做好了,看得出是兩份,一個是她們的,一個是自己的。仕被讓到了老闆娘這個桌上,老闆娘用飛快吐字的嘴說:今天老公回來一會兒子也到,她今晚招待大家,感謝大家捧她的場,三十晚還要招待大家,希望大家都到這裏一起過除夕。說完露波妹帶頭鼓起掌,聾子用眼睛盯著娜莎,老闆娘打開酒,坐下來正要喝的時候,外面進來個人,大家吃驚的楞住了。
還是老闆娘靈敏,馬上過去招呼,她也不管老闆娘是否嫌棄她,撲到老闆娘懷裏大哭起來,老闆娘說:既然回來了,就和大一起坐,三十都到這裏過,大家都站起來的叫她,雖然她一直用紙巾擦著眼睛,眼淚還是止不住流下來,坐好後她便把她的事情告訴了大家。

原來,滿懷歡喜的回去和老公團聚,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車,又走了6裏的山路,本來想給老公個驚喜,可是卻和她想像的正好相反,大家都認真的聽著,鍍膜妹子喝了點水接著說:老公在半年前就已經與另一女人結婚了,還擺了喜酒,她回去後連門都沒有讓進,老公便把她趕了出來,她不服氣,連夜跑了近20里山路到派出所討個說法,帶的東西還多,又怕又累,到派出所她就昏過去了,派出所知道此事後,卻告訴她,不要干擾破壞別人家庭,她想看看孩子,老公倒是讓她看了,可是孩子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她絕望了,想自殺,最後沒有決心。此時屋內的空氣凝固了,她的姐妹都邊哭邊罵,老闆娘的眼圈也紅了。

大家都不做聲,只有仕與老闆那娘的老公邊喝邊聊天,突然老闆娘莫名其妙的大笑起來,她老公問她笑什麽,老闆娘說:她不回來我倒忘了,指著露波妹說:你的七天計劃實現了嗎?說真話,露波妹臉紅紅的說:沒有。老闆娘又對仕說:過年了大家開心才是,你不要生氣,仕不明白怎麽回事但也隱約的知道涉及自己,過年高興也送個人情,也就答應說:不生氣。老闆娘直截了當說:你剛來時她們害不了你,都感到你很怪,所以,她們打賭,露波妹說七天之內把你拿下,若實現她們每人給她50錢,還有鍍膜妹子他說她5天能拿下,條件與她一樣,否則她倆請大家吃大餐,仕嚴肅的說:也包括你嗎?大家笑了起來。

聾子因爲又來了人,擋住了她看娜莎,一會站一會坐的,弄的很不安分,仕看出來了,你過去把她換出來,聾子樂了,娜莎說了一些感激的話,特別感謝聾子,同時她也道出了她的一件心事,她也在找她的媽媽……

(三)
娜莎告訴大家,她的母親和父親原來都在這座城市打工,她的母親和父親不是一個省的,兩個人在一起工作,在工作中建立了感情,相親相愛不小心就有了她,由於兩個人工資很低,很難維持生活,所以決定把她送回父親的老家也就是奶奶爺爺那裏,由奶奶撫養,父親在一周歲的時候把她送回的,媽媽繼續留在這裏打工,父親回去後由於種種原因沒有回來,在她4歲的時候有了後媽,她對自己的親生母親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她有一張她一周歲的照片,她總是想把她的照片多印一些,到處張貼一下,也許她母親看到就能找到她,大家說這個辦法很好,過了春節就這樣做,聾子傻傻的看著娜莎說話,不知道說什麽,只看到娜莎很是激動,便過來制止,娜莎很聽話的不說了。

大家都感到奇怪,這個聾子平時小氣的要命,爲什麽對娜莎這樣好,而且有些不著邊際,無緣無故的好像把娜莎當成(時間的)?孩子了,娜莎也不自覺的很聽她的話,甚是(趕到)?離譜。

老闆娘爲了打開沈悶的局面,又(那仕開涮了)?,過來給仕到點酒,然後問仕:你知道他們都叫你什麽嗎?仕回道:我怎麽知道,總不能叫‘王八蛋’吧,老闆娘笑著說:他們叫你‘東北老怪’,鍍膜妹子說:是聾子先叫的,它幾次和你過著都沒有成功,問老闆娘你是什麽地方的,老闆娘告訴她你是東北的,她就這樣叫你。隨後又說了一句:沒有你我們也不會失業。仕反唇相譏道:那是當然,有倒閉的企業,沒有倒閉的行業,所有的男人都不買帳你可以到神農架。老闆娘兒子回來了,仕也感覺無趣,以時間太晚爲由,回去了,隨後大家也相繼走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早上老太就到了小店,說自己病的很厲害,初七上班她還做進一步的檢查,並要老闆娘轉交她留給聾子的東西,老闆娘不肯,她又嘮嘮叨叨的說自己活不長了,坐到那裏自言自語的說著:天做孽尤可恕,人做孽不可活,老闆娘也不理她,自己恢恢的走了,在她的身後,被風吹起灰塵 和垃圾追逐著她。
下午4點,一兩救護車停到了她住房的門口,老太被擡到車上去醫院過年了。
老太的兒媳到公園找到了聾子,把老太給她的東西給了她,又給她幾百錢,聾子很是高興,這時露波妹過來問老太怎麽樣,兒媳說;好像很重,又顯現可憐的告訴她,今年老太受到的打擊太大了,三個孩子(一男二女)一年當中死掉兩個,老太自己說是上天對她的懲罰,說著兒媳哭了,老太兒媳走後她倆在石凳上坐了好長時間,誰也沒有說話,以至於一個下午沒有營業。

晚上,她倆到了小店,鍍膜妹子也到了,她顯得很憔悴,眼睛腫腫的,老闆娘見狀,後悔不該在她返鄉時說的那句話。鍍膜妹子問老闆娘:我錯了嗎?老闆娘說:對與錯你要問男人。正巧仕來了,老闆娘要仕回答這個問題,仕說都錯也都不錯,仕問:你若是男的你會怎麽想?

鍍膜妹問仕:你對於這個怎麽看,仕說:我不是正人君子但是我認爲性是人類傳宗接代的途徑,又是男女感情生活的最高境界,即是需要,又是給予。既是索取,又是付出。是共同欣賞享樂的最美妙的樂章,也是連接男女感情的橋樑,但是,它還受傳統的道德理念約束,這也是人與動物的區別。

聾子雖然聽不到,卻也感覺有點異常,她憑自己的猜測大概是與她們的職業有關,鍍膜妹子不服氣的說:那我們用這種方式掙錢男人爲什麽沒有顧慮的用。老闆娘插話道:動物園樣的動物是爲什麽?一句話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起來。露波妹說:“你說的我都懂,也知道這個是自私的,可是我們窮啊,到工廠打工累的要命,時間還長,也掙不多少錢,仕你做這個積累下什麽了?”她說如果不胡來也能積累一些。露波妹說著還哭了起來,她說她也不想做雞,開始有兩種想法,一個是報復,一個也認爲做這個掙錢容易,仕說:誰都想掙錢能夠你報復誰那?她說:當然是男人,她有些激動的說:她打工時也出了個男友,同居4年,流産不知道做了多少,後來那男人回老家和別人結婚了,和鍍膜妹子差不多,錢也給了他,她到現在還是獨身一人,那種感覺是說不出來的。仕說:你的報復實際上還是報復了自己,受傷害最大的是誰?還是自己,也就是說你從前的輕率使得你有一個被抛棄的後果,你的報復讓你失去了自尊自愛。你這種不正確的自立使你偏離了人生最有意義的生存軌道,你的白粉是爲了發泄吧。露波妹點頭稱是,聾子聽不到卻也能看出大概的內容,於是她搶著說:明天洗屁股不幹了。
大家都沒有注意,此時本來就小的屋子已經坐滿了人,還有幾個站著,他們都是附近打工的,都是在20歲左右,也經常到這裏來吃夜宵,把小店弄得象開會一樣,一個小青年給仕提個都知道是問題,他說人爲什麽活著,仕說:爲繁殖後代,又解釋說:不光是人類,所有的動物植物都是,他看仕沒有拒絕回答,他又問那和尚和尼姑那?仕說:他們有不繁殖或不能的原因,但是,他們的作爲是讓人們更好的或有一個良好的環境。老闆娘:說太深了。

時間太晚了仕提議:我們散吧,那個青年又問你們什麽時候還聚我還來。

年三十的晚上,節日的氣氛達到了高潮,各店鋪單位燈火輝煌,鞭炮聲接連不斷,聾子也買了些煙花(是給娜莎),滿大街都是煙氣,火藥味,馬路上到處都是鞭炮的碎屑,聾子拉著娜莎,向小店走來,娜莎手裏拿著煙花,只見娜莎開心的笑著,如同10歲的孩子,聾子海河(?)是那樣,只是手裏抓著娜莎,唯怕跑掉,還急不可待指揮娜莎燃放煙花,她還拿出她買的糖果花生之類。

將近0點仕來了,昨天那幾個小青年也到了,老闆娘很高興,張羅著給大家拿吃的喝的,她勞工(?)也配合著,老闆娘說今晚我們用一個桌,仕有些不快,卻也沒有說什麽,只是表情稍有僵硬,老闆娘指著幾個小青年說:是他們要求放到一起的,仕心想我倒沒有他們大,默默的承認自己的狹隘。昨晚提問題的小青年要求與仕挨著做,仕說好啊。只見聾子手握著娜莎的手,想要說說什麽,這時鍍膜妹子來了,一進來就吵著外面的煙太濃了,爆炸聲太大,是啊火藥本身就有它具有的能量,人們人爲的把它委屈的壓縮在那個小小的空間裏,等待今天把它點燃,他能不拼命的發泄嗎?

鞭炮聲稍小,聾子說了一句讓大家不敢相信的話,她不回避不戒備的說她已經三天沒有用白粉了。最不相信的當屬老闆娘,她趕到聾子跟前用筆在一個本本上寫到"你戒毒,我戒飯'聾子看後說:是真的,又委屈的說:我們這類人說什麽都沒有人相信。大家只好說:相信相信。聾子似乎得到了滿足。這時鍍膜妹子也說一個讓人不相信的話。她學著聾子的語氣說:今晚上洗洗屁股明天不幹了。還是老闆娘說:明天不幹後天干。大家哈哈大笑。

老闆娘告訴大家,按他們那裏的風俗,除夕夜家裏來的客人越多越好,所以她感謝大家,又說:今天大家都說開心的事,誰也不許說不好聽的話,還特別囑咐她們幾個,你們幾個嘴騷今晚要乾淨,不然天天讓你們遇到大塊頭,說得露波妹著急的站起來說:不說不開心的事好不好。大家都笑著說好好。老闆娘一家人把菜酒都拿上來了,大家說著笑著。

小青年還是控制不住問仕:叔你說人世間什麽價值最高,是親情還是財富?
仕回答說:親情是固有的,沒法改變,財富是無止境的,有一種無形的東西你忽視了。

小青年問是什麽?

仕說:人格,繼而補充說;世界上任何花錢能買到的東西不管你吃多大的虧上多大的當只要能買到就便宜,只有人格是用再多的錢買不到的。

這句話太有分量了。從門口傳來的聲音,原來是個巡警,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門口,插上一句,然後他又說:今晚任務多,不然他一定陪我們好好聊一聊。我們中國的青年真的缺少這方面的教育,又指著聾子說:你抓著她幹嗎?那樣吃東西能方便嗎。說完走了。聾子知道說她放開了,不多時又抓著,眼睛還是呆呆的,過了一會她竟然拉著娜莎站起來給大家敬酒,當到仕的時候他楞住了,老闆娘打趣的說:她還要說點什麽?只見她臉上的傷已經成了一條條的斑馬紋,呆呆的眼睛似乎有了光亮。當她笨笨的說出四個字時大家哄堂大笑。特別是她那目視遠方的呆像,讓人們感到既可憐又可恨。她沒有看仕,說:東北老怪。拉著娜莎回到自己位置去了。

聾子拉著娜莎坐下,又吃點東西,不顧大家的挽留,拉著娜莎走了。

老闆娘說聾子最近有些古怪,露波妹是可能是被火嚇到了,老闆娘說:她對這個娜莎有點特別,比親生的都親,露波妹說她有啊,我看過照片的。一個青年問:她爲什麽不去找啊?鍍膜妹子說:大概和我一樣,說著眼淚流了下來,老闆娘馬上攔截到:不提你們破事,我們聊開心的,來喝酒!

鞭炮聲漸漸稀疏了,大家又聊一會天,都各自休息了,除夕夜就這樣過了。

仕差不多每天都從這裏經過,偶爾能看到露波妹和鍍膜妹子在公園,一直沒有看到聾子,初四的晚上才聽老闆娘說聾子又被打了,仕問說:又偷了嗎?老闆娘說不是,繼續說道:那晚她倆回去,走到公園碰到兩個男子,非要和她玩,她不肯,仕插嘴說:不敬業了。老闆娘說:那兩個人還和娜莎動手動腳,聾子急了與他們打了起來,她那裏能打過他們,她還要保護娜莎,她被打的很重。好在她久經考驗了,才沒有住院。老闆娘無奈的說:人弱被人欺負啊!

初十的晚上聾子終於在小店出現了,她告訴老闆娘她沒有吃白粉,也不做原來的行業了,她希望能找到一做保姆的事做,老闆娘用筆寫給她說:你是要把人家的小孩賣了吧,她說以後永遠不回頭了,做個好人,不知道有沒有人相信她,老闆娘告訴她:你要相信自己以後不做壞事,大家都相信你。她開心的又破例的擁抱老闆娘一下說:我再做壞事不得好死。可見決心之大……

轉眼到了正月十五,老太剩下唯一的女兒來了,她和老太兒媳整理老太的遺物。
晚上到小店吃東西,兒媳說:老太這一階段把她自己掙的錢都耗盡了,也走了。最後幾天誰都不認識,連自己的女兒她都不認,只是嘴裏一直叨咕著:人作孽不得活。她們已經買好了明天的火車票,帶老太的骨灰回老家……

聾子又有幾天沒有出現了,只有娜莎每天出來買東西,娜莎告訴老闆娘,聾子整天自己在屋裏躺在床上哭,老闆娘問:是不是病了,還的犯毒癮了,如果是犯毒癮折騰的很厲害的,娜莎說:也不發燒,也不折騰,很是平靜,就是總哭,老闆娘說:那就奇怪了,什麽都不是,還能由雞婆轉成瘋婆。娜莎說她也不清楚,也許過幾天能好,娜莎求仕幫她找份工作,年過了,聾子也沒有錢,她想好好做工作,然後有機會找到媽媽。

鍍膜妹子和露波告訴老闆娘,金融危機太厲害了,害得她們沒有生意,很是蕭條,仕每天去小店吃夜宵,多日看不到那張蒼白的臉和呆呆的眼,感到我們大家還有我們自己也許都有過錯。是的,我們經常給她的是武斷的歧視,她也感到自卑,只好用她不恰當的自尊來掩蓋……

仕給娜莎找了份工作,娜莎很滿意,過幾天就上班。

正月二十,也就是這一年的情人節,娜莎在公園裏找到了鍍膜妹子和露波妹,說聾子已經一天沒有動,也沒有聲音,她很害怕,她倆與她一起去了,只見聾子臉朝裏躺著,大概是怕別人看到她傷痕累累的臉吧,她倆上前動了一下,沒有什麽反映,再一摸身上,涼的。露撥妹說:死了!鍍膜妹子問:怎麽辦?她們找來老闆娘,老闆娘說:我們不知道她的親人以及證明她身份的任何東西,只有找政府幫忙。

殯儀館的車來了,工作人員告訴她們收拾好她的遺物,看是否有貴重物品,找了好長時間,最貴重的就是那條雜毛狗了,工作人員又告訴她們把房東的找來,把房租搞清楚,給人家倒出來,然後把聾子的屍體裝上車,她們也要跟去,工作人員沒有讓她們去,聾子就這樣……

她們將籠子的物品丟的丟扔的扔,剩下個雜毛狗給了別人。就要離開那裏。

露波妹要娜莎和鍍膜煤妹子與她一起住,她自己害怕,她們都到露波妹家去了。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了,他們擁擠在一張床上,露波妹的眼前始終有聾子的身影,她們聊天解悶,娜莎則閉著眼睛想她以後工作和找媽媽的事。鍍膜妹子告訴露波妹。從明天開始她不做了,她一定要找個地方打工,露波妹也說:她要聯繫一家戒毒所,把毒徹底的戒掉,然後也打工。這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露波妹突然想起一個事,她說:聾子還有一樣東西在她這裏,她下床從床下找出個包,在裏面拿出一個心形的仿水晶工藝品,雖不大,但也晶瑩剔透,從包裝盒的最下面,他們發現一張照片,背面寫著‘女兒一周歲’娜莎掙開眼睛,看到照片猛的搶了過來,頓時眼睛直直的楞在那裏,她倆很害怕,急忙叫她,好長時間自己娜莎從自己的隨身攜帶的包裏,也拿出一張和這個一樣的照片,只是後面沒有字,她們倆也不知所措,娜莎看著看著,張了幾下嘴,大喊一聲媽──突然下地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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