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5日 星期二

第五屆工文獎新詩組推薦獎:〈燈路〉

作者:恒一(香港)

那些糾纏的小巷
曾在過去的中秋掛滿燈籠
讓瑟縮在暗角的人看見
瑟縮在暗角的人看不見暗角
小巷外邊的長街
曾經並沒有零落的腳步聲去伴隨沉默
小巴的車尾燈要劃出每夜的界線
但現在只是剛入黑的時分
我在一個熟食店前
太熱的燈泡在滲滿油脂的木條支架上圍了一圈
將牛雜和魚蛋照見
也將旁邊插著待售的卡通電燈籠照亮了
整天皺著眉頭的檔主
找給我油膩的二元
我想要不要將這二元拋給橫巷那邊的露宿者
但我並不肯定那裡真的住了個人
我只記得
小巷另一邊的公園
有小孩因為煲蠟用上天拿水而被嚴重燒傷
教我再路過時也不願留意那邊的風光
從前街上的氣氛會告知中秋將至
燈泡再熱
也只能烘熱了小巴站長長等待歸家的人龍
我將二元握在手中
還得再抓出一元五角作為車資
我始終想不起小巷中的人
雖然
只是一個印像:
有人躲在白天的影子中
但我真的有一次
在工作至夜深
一個人等待夜車等得無故想哭的時候
我看見這暗巷中鑽出這一個人
我給這個人幻想出一個露宿前的身份
所以一定無人知道
我想,這個人已患上腦退化症
在今個中秋之前
慢慢忘記了自己是城裡最後一位燈籠師傅
馬路上連風聲也沒有
他赤著腳
走過一枝比一枝遠的街燈

9/2010 – 10/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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